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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论

 

原作：我的英雄学院

配对：轰焦冻x爆豪胜己

分级：R

背景：赛博朋克，反乌托邦，科技高度发达，自然环境和气候残破趋于毁灭。

梗来源于 @伏敖少将 “冰蓝色的婚礼”那张图，想垃圾扩写一下送给她，结果改得没边了23333，我忏悔。

 

 

爆豪胜己眼里的轰焦冻变成了透明人。

 

不是拒绝理睬和交流把对方当作不存在的“透明”，早在一周前爆豪就已放弃与轰争斗的自尊心，暴躁和时刻紧绷的神经令他很累，而现在是他们被关在时空紧闭的狭小房间里的第30个永恒的星期六。

 

此刻他意识到轰成为完全的隐形性状，自两个时间轮回起始，穿着搞笑古巴式海滩衬衫的轰身体出现异常，爆豪能在正午阳光的映照下从衬衫里侧的领口看见他渐变为无色的锁骨和脖颈。

 

不同于叶隐透即便是隐形个性也有真实的骨骼和躯体实物，轰焦冻却仿佛化为气态，在身形彻底消失的傍晚，他愚蠢的印花短袖从最后可见的肩膀轮廓滑落，像是身体与空气彻底融合。

 

但轰焦冻的声音还在，他像往常同样在房间的任一角落，爆豪能听见他翻动书本的声音，他有时会提及无趣的话题，即便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他们仍旧共同进餐，共同入睡，偶尔打开环绕房间的全息投影屏幕，盯着上面的黑灰空白无信号图标发呆。

 

“还记得雄英的日子吗？”

 

“前几日你接手的那个敌人被执行死刑了，还记得吗？”

 

“等我们出去，和我去上次的餐厅吧。”

 

平日沉默的轰在这种两人空间似乎略有聒噪，他总是不停提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有的是久远的记忆，而另一些是他困惑的轰焦冻的幻想。

 

他从未与轰焦冻约会，实质上共进午餐这四个字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两人关系的字典里，但轰似乎对骚扰他乐此不疲，毕竟没有手机信号，习惯后也懒于暴躁发作，爆豪甚至觉得有这家伙在身边说话，反而舒服很多。

 

人类用几十年急速淘汰老旧科技，科幻电影里的智能技术梦幻泡沫般瞬间挤塞填满信息时代人们乏味的生活，愚蠢者不懂敬畏宇宙甚至试图征服它，却使整个物种受到自然愤怒的责罚，并且是不可逆的。

 

夜晚，身侧多出的空余床位令爆豪隐约感到怪异，他不知道轰睡在哪个角落。习惯他在狭窄的单人床垫上抢他的被角，也只是被角而已，爆豪偶尔在后半夜起床的时候会看见轰几乎把薄薄布单包裹的合成纤维棉絮都堆到爆豪自己身上，他自己露着肚皮和半截小腿。

 

异常气候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非常炎热，夜晚又会降至零度以下，爆豪担心轰会感冒，强迫他一起钻进被子里，但却是徒劳。

 

现在他以什么姿势躺着？爆豪不敢移到空余位置，他不想再把轰焦冻驱赶至地板上。直至上周他仍坚持打地铺不和他共用一张床，夜晚布料的窸窣摩擦声和水声令爆豪明白轰在背对着他自/慰。

 

长时间没能解决生理问题他多少能够理解，但听见男人罕见的在情潮中喘息和黏腻鼻音竟令爆豪憋红了脸，胸口荡漾着异样情绪，像原有他不愿承认的东西缓慢冲破黑暗牢笼，暴露在阳光之下。

 

爆豪下半身某个相应器官也相应颤抖着勃起，他掐着顶部摩擦，忍不住和背后的轰一起在欲望中沉沦。他听见他在高潮中喉头一滞的哽咽，勾起脚趾一并射在内裤里。

 

第二天同样轮回的日初，爆豪侧头不敢面对轰坦然的脸，他似乎肯定爆豪昨晚陷入沉睡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他明令禁止轰继续在地板上睡觉，木板缝隙在脸上压出的痕迹看起来过度搞笑，同时，他坚信在他的监视下，轰焦冻不敢做出其他出格的举动。

 

虚拟现实空间，黑暗中没有城市隔着窗帘仍很刺眼红蓝交织的霓虹灯光，厚重的阴云压在空间边界灰色网格里，也砸在爆豪内心震荡他的灵魂。房间外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虚无，他与轰焦冻被关押在幽闭的虚拟别墅里，用于记录时间的正字实线平铺在雪白墙壁表面，是指甲刻出的划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被困在该死的程序错误导致的时空缝隙里，地下仓库里却有无尽的压缩罐头和合成水。在极端气候多发、土地沙漠化严重和酸雨连绵不断的威胁下，食物资源是生命延续的根本。

 

地球新世代的物种灭亡途中，人类仅剩三分之一仍勉强苟延残喘，象征人性丑陋为抢夺资源和趁乱破坏社会秩序的敌人们也层出不穷。在政府出台武力镇压和宵禁政策后，被束缚仅存自由天性的家伙们使毒贩和妓女们生意兴隆，他们遍布高楼大厦阴影角落的腐败街头巷尾，吞噬经济麻痹精神使人类文明真正趋于灭亡。

 

英雄们成为普通民众最后的情感寄托，他们象征着忠诚、力量和希望的热度。

 

大多数人入魔般痴迷于科技带来的高收益却没考虑到高风险，享受者们放任慵懒和欲望仍不正视恶果，灾难迭起反而催长着狂欢的热潮，人们不在乎是否到来的明天，只为落日前的短暂欢愉喝彩。

 

但仍有人希冀科技的力量正极，发目明和技术团队拥有技术最高权限，她们一直在寻找拯救人类的方法，但收效甚微。例如现在爆豪和轰被关在无限轮回同一天，停留在时空废墟般虚拟世界，正是因为发目明又一次糟糕的科技测试。

 

发目明致力于为人类寻找新的可替代生存空间，他利用虚拟技术开辟平行宇宙中被遗忘的角落，希望能进入第四维成为时间掌控者，扭转人类的未来。

 

但很明显，坐进穿梭机那一刻，爆豪就后悔了，他意识到他将有几天和这位自高中时期就没过多友好交流的死阴阳脸独处的旅程，轰却并未显示出尴尬，仿佛只是执行任务顺其自然。

 

然而，程序出现问题，他们被困在虚拟的别墅里，模拟地球正常生态系统的景物在瞬间崩塌仅留下轰和爆豪居住的不足五百平米的区域，他们漂浮在时空的边缘角落，切断与外界全部联系，只能苦苦等待发目明和多国联合人员的救援。

 

于是他和轰焦冻独处的日子无限延伸，从最初偶尔吵架变为如今沉默对视，爆豪觉得轰眼神中有什么他读不懂的东西，像忧虑、期望或者只是死寂。

 

 

爆豪曾在这虚拟现实的傍晚时刻见到太阳映透晴朗的天空，它那么真实，像只在儿时记忆里才出现过的火红夕阳映进他的眼睛。

躺在窗台摇椅上看书的轰焦冻左侧鬓角被落日挥洒成橘红色，翘长睫毛下的异色瞳眸正盯着某本科技理论科普读本。

 

“怎么了？”

轰向他转头微微睁大眼睛，爆豪才意识到他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太久，慌乱错开眼神竟莫名得红了耳朵。

 

“喂，你在看什么？”

 

“永生大脑的广告，大厦荧幕上经常播报的储存技术，人在肉身死亡情况下将记忆保存于虚拟数据库中，科技人员会为收录者的意识建立他仍存活的假象，并让他忘记已死亡的过去，在归零情况下于精神层面新生，并永恒地活下去。”

 

“我不赞成这个普及，开发者都是疯子，它的副作用是造成更多的资源浪费，死亡是必须经历的规律，是不能扭转的。如果我死后，要被囚禁在虚拟的某一空间获得精神永生，我倒是希望和肉体一起离去。”

 

“......我应当放你自由吗？”

轰焦冻沉默颇久，而后眨了眨眼，被晚霞最后余韵熏红的眼角溢出莫名的泪光。

 

爆豪不懂他的含义，却下意识的靠近捧上他的脸颊，他本觉得那家伙的皮肤会被太阳烤得很热，但他的颚角却和他的个性一般寒冷。接着，轰低头给了爆豪一个吻。

 

爆豪并未拒绝，实质上他呆愣在原地，仿佛这是早该发生的事。他想起雄英时期深夜的体育场，暴雨浇湿了两人的校服，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个迫不及待拥抱的人。

 

“我喜欢你。”焦冻对着另一头的黄发少年喊道，意料外没得到狠狠一个爆破。

 

“我爱你。”太阳隐没在虚拟地平线尽头，轰亲吻着爆豪的嘴角，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把舌头探进对方试图回应的齿间缝隙里。

 

“这回不逃走了？”

 

“逃了十年，你满意吗？”

 

“你相信有神明吗，爆豪？”他吻着他同样湿漉漉的眼睛。

 

“手册里教导人类利用科技，我们是自己的造物主，还记得推广读本吗？如果这里有监听，你会被送去洗脑的。”

 

“如果我被送走去洗脑了......”

 

“我陪你一起。”

 

而现在透明的轰焦冻连带着那本被他翻烂的书一起消失，只是书页翻动的声音还在耳边，他仍能确认他的存在。

 

爆豪曾想尽办法弄清楚轰发生了什么，发目明发来的乱码信息他无法读懂，只破解出【没大问题】这一句无用的安慰，他只能坚信仍是所谓的系统漏洞，否则就是他被关在这无聊的地方太久已经彻底疯了。

 

“你在看什么。”

爆豪第十几次向摇椅附近的空气挥了挥手，问道，他不确定轰是否还在这里，或是又错误跳跃到另一个时空。

 

“科技理论推广读本，我们都背诵过的。”

 

“我发誓永远效忠邦联，应用科技拯救人类追逐荣誉，我不信任神与上帝，没有造物主，科技让我们成为一切的操纵者，我发誓团结为未来、为力量、为生与光明的需求......”

轰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如此的贴近又感觉不真实很遥远荡着回音，爆豪耳垂仿佛抚过一阵暖流，折磨得他心脏突然剧烈的撞击着肋骨。

 

“你相信有神明吗，爆豪？”轰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这种感觉没有很快的消失，爆豪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他的血液顺动脉冲击进入五脏六腑，某些遗失已久的东西正汹涌着冲破记忆牢笼的束缚，他感觉他在上升，自我意识逐渐恢复，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而爆豪却在恍惚中知晓轰下一句答案，在更遥远的过去，在十年前暴雨浇灌中的体育场，轰焦冻拥抱着他，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淌进爆豪的眼睛，涩得发疼。

 

他听见他在耳边呢喃：

“胜己，你就是我的上帝。”

 

眼前空荡荡的居室在瞬间炸裂，他站在地狱十字路口正中央，暗夜宵禁四处鸣响的警笛和直升飞机探照灯呼应着爆豪烦躁的心。他没能捉住某犯罪组织的敌人头目，身为英雄却只能让被救助者陷入无限被报复恐惧的未来里。

 

他想起组织指示的接下来的任务目标，突然前所未有的头痛懊恼。

 

不如和他一起逃离，爆豪萌生这种想法。

 

下一刻，改装的无声射线枪射穿了他的脊椎和胸膛，爆豪在剧痛里跌倒在迷雾中的水泥地面，陷入真正绝望的黑暗深渊。

 

 

“你确认要签署协议？”发目明作为技术顾问路过数据中心时，撞到在和前台机器人书录资料的轰焦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出于朋友立场我支持你的做法，但作为专业人士我必须提醒你，爆豪胜己经历过洗脑，即便进行永生大脑意识储存，他的记忆能存留多少完整的部分我们尚不清楚，况且，他现在并未死亡。”

 

“他现在的状况和真正的死亡有什么区别。”轰声音沙哑低沉，他垂着眼把手写板推到机器人面前，签字确认完毕，“我只是想留下一些部分，一些属于他的。”

 

他不说话了，实质上他哽咽而无法发声，大团的痛苦压塞在轰皱巴巴的喉咙里，从他接到上级和医院电话的那一刻起便持续苦涩。

 

他的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像一具真正的尸体，掳走轰仅存希望的灵魂。

 

爆豪胜己在夜巡完毕回家过程中被枪射中脊柱，毒素浸入神经，敌人尚未抓捕归案，最高端科技医学虽完美的修补他的身体，却无法叫醒他的意识。所有人尝试各种方法只能判断出，枪伤损害了爆豪一些重要神经，而他也陷入沉睡。

 

根据法律规定，进行过秘密任务的英雄退役后必须进行洗脑，将原涉及国家秘密的部分删除干净。但其去除的范围并不确定，它和敌人及违反者所应用的是同一套设备，有的英雄在洗脑后智力低下，有的丧失大部分记忆，有的就像爆豪胜己一样，无法醒来。

 

轰焦冻坚信爆豪的沉睡源于他在治疗枪伤过程中遭受的洗脑，但他无法探究也不能反抗，他本只能注视着他们将爆豪的身体处理掉。

 

但他没有那么做，轰从冷冻库偷走了爆豪的躯壳，将他用个性冻在厚厚的冰层里，藏进地下冷藏室内。

 

轰坚信他能唤醒爆豪，就如同当年在暴雨中的体育场，他坚信爆豪会回应他的吻。

 

“你想自己唤醒爆豪？这才是你进行记忆储存的目的？”发目明在办公室压低嗓音摘掉厚厚的镜片瞪大眼睛，似乎想将这个疯子的想法全部看穿。

 

“能做到吗？让我进入他的意识。”

 

“可以，但这违背邦联规定，你......不惜放弃英雄身份为了他逃亡？你会被追杀的，那些特聘的英雄杀手，都是拥有罕见个性的敌人......说不定，爆豪他......”

 

“我知道，他们翻了他的手册，近两期没有学习记录，最近他也没有参加忠实度测试。”

 

两人都沉默了，猜想被证实，如此模糊地仍未追寻到犯罪者，不符合当今案件的侦破效率，那么只有一种原因。

 

“......人类会灭亡吗？”接近五分钟后，发目明望着巨型落地窗外乌云中交叠的闪电，暴雨将至。

 

“我希望能等到这一天。”轰僵硬地微笑回应。

 

“我会帮你，将你的意识植入爆豪的记忆储存体里。我们会给进行大脑永生技术的每人虚拟一个空间，将他们放进去，邦联规定防止混乱或失控状况，不允许专属意识空间内存在其他人，尤其是活人的精神。”

 

“你可以在睡眠时间来实验室找我，我会给你连接仪器，进入爆豪的意识体。”

 

“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和爆豪的意识体提及他的受伤情况，他以为自己还很健康的活着，事实只会唤醒他的痛苦，让意识体破碎消亡。”

 

“上级组织会很快注意到爆豪的身体被盗，他们可能会追查到你，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尽量出席忠诚度测试，避免他们怀疑，但要保持自我意识，我现在要挖掉你耳后的定位器，可能会有点疼。”

 

轰按着脖子疼得哆嗦，鲜血染红纸巾，但他的泪水却源于期待和喜悦，他拥抱了发目明，将和小块皮肤组织生长在一起的定位器塞进裤兜里。

 

 

轰再次见到爆豪是在发目明营造的虚拟现实空间里，那家伙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到来，好像他本就应该在这里。

 

“为什么要盯着我不动？”

爆豪拧着眉头，嫌弃烦躁的语调驱散了轰眼里聚集的水雾，那一瞬间他分不清到底何处才是真实，眼前男人的表情和午后惬意的时光仿佛是从他们的过去复制剪切出的，从未改变。

 

“我设置程序让他潜意识接受是和你进行我新发明的测试才被困在这里，利用好这一点，记得你的目的，恋爱中的男孩，唤醒他，我们的时间不多。”

过了很久，发目明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才想起扳动僵直的脖子冲爆豪微笑。

 

好消息是爆豪并未缺失过多记忆，与保密工作相关的一切的确都被剔除，虽然有部分受到波及但都无关紧要。坏消息是，无关紧要的记忆和他与轰的感情经历有关。

 

爆豪轻松地忘记了他们相爱的事实，大脑还停留在他听见他的告白并逃跑的下雨天。实质上下一刻轰少年就拉住年轻爆豪的胳膊，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些都不重要，轰难得乐观的想，只要能召回他的记忆。

 

他想了各种办法，甚至背对着他自/慰试图激起他的零星回忆，但似乎都不奏效。这种行为也遭到了发目明的强烈谴责，她恼羞成怒地拔掉轰脑袋上的连接，强迫他正视现实中印湿下身的液体。

 

“现实中一小时是虚拟现实中的一天，我不是让你陪他玩闹或满足你自己欲望的，轰焦冻，我帮助你完全是因为我支持正确的事。”

发目明欲言又止，然后提示道，

“你们之间有没有某个契机，或是某个单词......”

 

话音未落，轰想起他们在那个清晨的争吵，邦联扼杀一切宗教极力推崇物质和现代科技，爆豪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从床底翻出一本《圣经》。

 

他勃然大怒，揪着刚参加完任务归来的轰凌乱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疯了想被送去洗脑，轰却只是摇头表示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仅作为收藏纪念。

 

但他无法遏制住爆豪的拳脚，在隶属于政府秘密部门进行特殊任务后，爆豪变得更加焦躁易怒。轰隐约猜到他的真正工作，和邦联特聘的英雄杀手并无什么不同，爆豪是法律的执行者，惩戒去除所谓的“敌人”，一切不按规矩办事的人，皆会被消灭。

 

所以他看到轰私藏违禁品才会被崩溃的恼怒击垮，他从不是判断好恶的天平，忠诚度测试尚未磨灭他们仅存的爱与人格，那些伪装的附和及受人摆布，仅是为在这个世界和对方一起活下去必须忍耐的伎俩。

 

就像爆豪放下自尊心屈服于邦联，现在轰抛弃安定奔向自由，爆豪还在彼岸等待他的救援。

 

那日轰跪下拉住爆豪的手腕，膝盖被爆破炸毁的橱柜玻璃碎片刮出血痕：

 

“你相信有神明吗？”他带着鼻音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恋人倾诉。

 

 

轰被巨大的隐形冲击波强行推出了爆豪意识体的空间外，实质上从几个小时前他就隐约感觉到他和爆豪的意识体间仿佛蒙着一层黑色迷雾，爆豪说他正趋于透明。

 

“怎么回事？”轰喘着粗气摘掉仪器从躺椅上睁眼，转头问紧皱眉头的发目明，额头布满冷汗。

 

“爆豪的意识体出现波动，有两种可能，它潜意识里排斥你作为干扰者的进入，或者它已经无法支撑。”

 

“什么意思。”

 

“爆豪可能在恢复记忆自我填补被损害的部分，或者，他最后的记忆正趋于灭亡。大脑永生也是有代价的，躯体死亡后精神会忘记生前的一切，作为新的意识体活在虚拟现实中，而爆豪之所以没有忘记，是因为他的身体仍在运转，而现在......他可能即将真正死亡。”

 

“我把他冻在冰层里了。”

 

“那不意味着他的器官不会衰竭。”

 

轰再连接上仪器，他已看不见虚拟空间的一切，只有一片黑暗，但他能听见爆豪的声音，他坐在桌脚无聊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在熟睡中的呢喃和呼吸声。他无法再触摸到他的肌肤他的脸颊，他曾失而复得的一切，现在又重新坠入绝望深渊，而最后是永恒的沉寂。

 

他想到被冻在冰块里的躯体，想到爆豪的死亡，想到之前与他意识体的谈话。

 

“我不会选择大脑永生记忆存储系统。”他面带厌恶地撇嘴，“虚假地活着不如真实地随肉体一起腐烂。”

 

他做错了吗，他是用爱束缚他吗，他该放他自由吗？

 

无尽极夜的末尾，高楼耸立钢筋和水泥的缝隙间露出多日未见的阳光，轰扣住爆豪的手单膝跪在他身前，朝霞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在灰暗城市的边缘，宛若降世的天神。

 

“胜己，你就是我的上帝。”

 

或许他应当放弃，轰止不住流泪。

 

轰翻看过爆豪违反规定私自留作备用的通讯信息拷贝，他知道的，爆豪之所以反常放弃追寻并拖延任务完成，拒绝忠诚度测试，是因为他在追捕名单中发现了轰焦冻的名字。

 

他的下一个驱逐目标，就是他的恋人。

 

 

逃亡比想象中来得更早，该死的机器和人工智能准确地分析出轰的背叛，邦联发现爆豪胜己的冷冻舱室内只有一台可携带微型投影纽扣，他们所看到的爆豪是被伪装成他模样的虚拟影像，在雾气和液态冷冻液里从外部很难辨别清晰。

 

组织仅用两小时就明确目标为轰焦冻，在收到通缉令时他正在发目明的实验室继续尝试意识连接，但仍沉浸于黑暗，他到达不了爆豪所在的虚拟空间。

 

直到下一刻他被更强力地彻底冲撞出爆豪的意识体，后脑勺撞在椅背上格外疼痛，在他试图再次连接时，发现虚拟空间已经消失了，他知道，爆豪被冻住的心脏将永恒停止跳动。

 

轰最终并未使爆豪醒来，他真正见证他的死亡，进入新的时间轮回。

 

“该走了，轰焦冻，定位器能给你拖延时间。”

所有屏幕都闪烁着轰的追捕警告，发目明冷静地关掉所有仪器，将被改造躲避组织监视的摄像头砸碎，把从轰耳后挖出的追踪器用小型直升飞机吊起向窗外飞离，销毁一切记录，把爆豪的记忆芯片从数据储存球体里拔出来，交给轰。

 

“感谢你，但我还有一个最后的请求，能否把爆豪被剥离的意识重新放回他的大脑？”

 

“你手中的芯片只是复制品，真正的意识仍在他的脑子里。放弃大脑永生寄存，他将真正意义上死去，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

 

“我尊重爆豪的选择。”

 

“那你只需要把它扔掉。”

 

薄如蝉翼的芯片瞬间被轰掰成两半，他向发目明深深鞠躬，稳步踏入技术中心外浓重的夜色里。

 

他从未想过逃跑，他本就被组织盯上，下一位被消灭的就是他。

如果注定结局，他愿在爆豪身后奔赴死亡。

 

他是最虔诚的信徒，当支撑宇宙的天神毁灭化为虚无，他的心早随那人一同去了，随名为爆豪胜己的信仰一并撕裂成碎片。

 

轰躲避过直升飞机和探照灯的追查，回到郊区某处废弃楼宇的冷藏间里，他在两日前将爆豪的身体转移到这里。说是冷藏室，实质上就是被冰覆盖的阁楼，轰每天会在进行精神连接过后，来这里用个性重新加固冰层。

 

他会看着他发呆，在厚度接近一米的冰面下，爆豪紧闭着眼，轰趴在寒冷潮湿的冰上，用手剥开融化的水雾蒸气。愈发炽烈的朝阳从沾满灰尘的气窗射到爆豪的脸上，把那附近的冰层照得闪着亮晶晶的光，仿佛被冷冻保存的人两颊仍带着象征生命力的血色。

 

轰跪趴在爆豪的上方，像在虚拟世界里的夕阳里的对峙时，像雷电冲透耳膜暴雨捶打着发丝的拥抱时，像跪在玻璃碎屑中向他宣告自己的臣服时，第无数次虔诚地亲他唇上方的冰面，真正吻着他的嘴角般。

 

他听到环绕街角愈加接近并增多的警笛声，不再犹豫地站起，打开手环的投影换装功能，扫描冰层下方爆豪的身体，为他更换上合身的红色西装。而后，将镜头对准自己，随意的短袖衬衫被肃穆圣洁的白色西服替代。

 

轰挑选了最喜欢的蓝色领带，和他的左眼相得益彰，就像爆豪领口正系着象征他虹膜颜色的火红。他的头部覆盖着一层防止面部皲裂的合成纤维半透明绸缎，漂浮在冰层的掩埋里像新娘的头纱。

 

轰躺在冰面上，与爆豪并排的贴着脸，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男人栩栩如生的脸颊，甚至产生幻觉，感到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他意识到，他已是具冰冷的尸体，虚拟现实的崩塌和记忆陷落证实过的，他所爱的男人已经离去。

 

这是最后的仪式，他想，命令AI播放怀旧的《A thousand years》，那是他们在酒吧的回忆，播放器仿造古老唱片机混合噪点杂音，他抱着爆豪的腰舞蹈，脸上微露得意的笑容，被他狠狠地踩脏脚尖。

 

“我愿意。”

一曲终了，虚拟的鲜花投影在两人周身，像真实受他人祝福的婚礼。轰恍惚中想牵起爆豪的手，他小心翼翼将冰敲出一道缝隙，又害怕暴露在空气中会使被他氧化腐蚀。

 

终结前，他触碰到久违的掌心，冰冷的触感，昭示着他早已流逝。下一刻，在耳边墙外警笛和飞机引擎的轰鸣里，阁楼内部升起温度高致化为蓝色的火焰，中心包裹着逐渐融化的坚冰，烧毁绝望暗夜。

 

轰牵着爆豪的手施展个性被火光包围，他并不恐惧，实质上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闭上眼。

 

 

下一刻轰掌心僵硬的手指莫名地动了动，他以为是濒死前的幻觉，令他喜悦涌上心头。但动作并未消失，爆豪复活般抽出手指睁开眼睛，跳起在他侧脸狠狠拍了一巴掌，逼得他从永恒的沉睡中醒来。

 

这是天堂吗？不，仍是人间炼狱，却胜过天堂。

 

烈焰包裹的阁楼，爆豪站在他旁边俯视着他，他咳嗽着试图在浓烟和炙烤里把轰拉起来，却被轰抢先一步站起抱住，奔跑着踹碎气窗玻璃，在空中用火焰助力击坠包围屋顶的直升飞机和空中摩托，向更远处全速前进。

 

他仿佛获得十倍的力量，源泉正在他怀中，鼓动着心脏让他和他一并重新找回生命的热度。

 

爆豪找回了丢失的记忆，因为轰焦冻，他的大脑被唤醒，脱离虚拟现实重新回归进肉体里。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哭什么？”

 

“今天是3月16日。”

 

“哈，我记得，你跪碎玻璃那天约定的结婚日期。”

 

“......太好了。”

 

“所以要和你的丈夫一起逃亡吗？虽然没办法拥有粘着丑陋照片的书面凭证。”

 

“我愿意。”

 

轰和爆豪在楼宇中穿梭躲避追捕，他们亲吻着彼此，前方是地平线顶端火红的朝阳。

 

END

 

非常复杂且疯狂的设定，我觉得写十万字都会少，浓缩到9000搞得有些仓促烂尾。

 

啊！不知道表达是否清楚啊！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蒙！

 

开放式结局，算是HE吧，看大家怎么想。

 

还是希望敖老师不要嫌弃我拙劣的文笔2333，表达爱意。

 

还是安利大家去看银翼杀手两部，赛博朋克真的好！